高洪波艰难地把中国队带到了12强,保住了前往俄罗斯的希望。恰似宁波GDP艰难站上8000亿高位,保住了进军中国一线城市的幻想。对宁波足球的回忆,在这个了无生意的下午被突然打开。
火车头杉杉:擦肩而过的城市英雄
“不通铁路的宁波本赛季拥有了一支属于自己的主队:火车头队。”当年刘建宏在足球之夜相关报道的开场白,让宁波人对刘主播的无知暗暗骂娘:大哥, 好歹我们有条单线的萧甬铁路的,好伐!
97年,火车头体协下属的“职业球队”——火车头队,将主场从天津迁至宁波,成为了宁波第一支职业球队,杉杉集团冠名,搬迁主场的合同签了三年, 其中有一条前提:球队一旦降级,合同随即失效。
球队抵达时,数百名球迷到高速出口迎接,两千套球队主题限量版电话磁卡两天内便一抢而空,首场比赛两万五千人将市体育场塞了个满满当当……一切都昭示这支并没有以宁波冠名的球队激发了这座城市关于体育的全部热情,只待彻底的点燃。
然而,前一年在最后一轮才勉强保级成功的火车头队在职业联赛的第四个年头由于赛季前俱乐部管理主体变更,主力球员大量出走导致青黄不接,彻底难以为继,首轮凭借主场气势逼平对手后,接下来连续败给了几个保级对手。
宁波人惊愕的看着这支主队人见人欺,难求一胜。未及半程,火车头已被死死地钉在了副班长的位置上。球队的联赛首胜直到六月才到来,至今记得儿时记忆中的那一幕,对手是暂时沦落次级联赛的辽宁,终场比分是2:1。电视屏幕上,昏暗傍晚绵绵不尽的梅雨中,几百个宁波人披着雨衣站在水泥看台上激动地挥舞双臂,庆贺这迟来的胜利。
屡战屡败中许多宁波球迷记住了一个战术名词:造越位。由于实力不济,球队只能屡屡祭出铁桶阵和造越位战术。记得当时报纸报道输球的口吻从惋惜、叹息直到麻木。第二场胜利,主场胜上海浦东,晚报的标题竟是“火车头队赢球了!”,何等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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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切只是重复先前的步调,如所有人意料的那样,凄风冷雨中,球队提前数轮降入乙级。最后一轮客战佛山,球队一球力克对手,终于将当年联赛积分提至两位数的同时也以一场胜利结束了自己在次级联赛的征战生涯。离去的背影,有些凄凉。
火车头队剥下了杉杉的冠名,挤在一辆破中巴车里离开宁波,去了李毅大帝的老家安徽蚌埠。在一个没有看台的体育场里踢了一年的乙级联赛后,一线队整体转让给了深圳平安,从此改走培养青年球员后卖人的青训路线。
那支后来成为深圳队建队班底的年轻队伍里有李玮峰、李毅、李蕾蕾,还有黄云峰、慕军、杨光,还有许许多多喊不出名字的悍将,整整一支放在后来的甲A都不能轻视的队伍。
都说火车头留给宁波的是永远的痛,但就这样轻易失去它,何尝不是另一种痛?
如果当年留住了他们,如今每个周末的夜晚,富邦体育场的上空是不是也会拥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光亮?我们,是不是早已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城市英雄?
宁波耀马:天马拖死耀马
火车头的失败彻底扑灭了宁波大型企业投资足球的热情,对比杭城那厢宋卫平大手笔引入球队努力打造足球沙漠中的绿洲,宁波这边有能力搞大的巨头们却纷纷扭头,对职业足球再无兴趣。
00年以乙级联赛冠军身份升级成功的天津立飞在冲入甲B后两个赛季都徘徊于榜尾,只因当时足协豪赌世界杯牺牲联赛的升降级政策而得以幸免。
03年球队转战塞外,更名甘肃天马,引援上更是请来了加斯科因,虽最终成为闹剧,但毕竟赚足了眼球。然而甘肃底子薄,难以养活以烧钱著称的职业球队,下半赛季他们将主场迁往宁波,更名为宁波耀马,号称要长期驻守,成为真正属于宁波的本地球队。
宁波球迷的热情依旧,耀马队虽然战绩平平,但好歹胜过当年的火车头,已能让人安慰,主场与绿城的首次“浙江德比”更是喧嚣一时。
球迷对球队的喜爱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队中核心外援米兰每个主场比赛结束都会得到球迷高呼名字的待遇,甚至连球队从未上过场的年轻替补门将都有了自己的粉丝。主帅李应发,当年辽足十连冠的功勋教头,连声感慨:这么好的球迷,我们一定要留下来。
事实证明这不过是一句虚幻的口号而已,不痛不痒地踢完半个赛季后,球队以中下游的成绩结束当年联赛,位列同省兄弟浙江绿城之后排名第十二。之后真正控制球队的大老板将队伍拉到东莞,再次更名为东莞东城。耀马集团在白白替人向球队输了半年血后落得两手空空,空调主业也在折腾中走向衰败。
有意思的是,“耀马队”一年后再次造访宁波,却是面临保级的生死战,必须客场九球大胜国力方能把握自己的命运。放了半赛季水、球队卖球已是公开秘密的西北狼这次没有造次,仅以两球告负。东北大帅李应发赛后大骂另一个场地里保级对手的默契球,声称上诉足协,最终不了了之。
而让“耀马队”降级的这场比赛,也是至今在宁波举行过的最后一场次级联赛。
宁波国力:见证实力和黑暗
老实说所有在宁波职业足球这个舞台上出现的过客中,国力绝对是实力最强的一支。当年西北狼杀上甲A后掀起的黄色巨浪至今为老球迷所津津乐道,即使后来种种原因无缘中超,球队中仍拥有大量超群的球员,像现在在国安风生水起的王长庆,陕西阵中的中卫朱永胜,回归实德的孙峰,经历吊射门加盟南昌的张天罡等等等等。在04年上半赛季,球队8胜4平4负,在中甲17支队伍中位列第三,有望冲超。
提到国力就不得不提到王珀,这个如今乖乖待在沈阳看守所的足坛假赌黑天王当年夹带着匆忙逃离西安的狼狈和对江浙富庶的向往兴冲冲地来到宁波,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给我一千万,我给宁波一支中超球队。”
未免想太轻松了点吧,精明的宁波人,怎可能轻易就付出什么。那么多惨痛的教训,还在眼前呢。
球队的实力在头两个主场3:1逆转湖南湘军和三球落后绝地反击3:3逼平领头羊武汉光谷的比赛中展现无余,看台上一位老球迷操着灵桥牌普通话对本地媒体记者大声疾呼:噶好一支球队,阿拉千万莫再放走类!
然而,从头到尾只有宁波晚报买下背后广告的两百万赞助,再无其他企业出手。眼看输血无望,王珀开始展现他妙手空空独立“养活”球队的本事,于是在一个个诡异的盘口和一场场输球后,球队以中游成绩结束赛季。
无利不起早,苦苦支撑却捞不到油水之后自然不可能再有坚守,第二年国力转战冰城,在冠名“哈尔滨国力”打了三轮联赛后因长年欠薪终于被足协除名,就此解散。
留给宁波的只有王珀在多位广告商处和各家酒店打下的一叠白条和多场标志性的问题球,以及赛季后期每场比赛前晚报上王珀到处打电话喊队员回来踢比赛的各种搞笑报道,当然踢完这一场“赚钱”的比赛,人就又跑了,于是同样的情节周而复始……
写在最后
宁波,这座需要快速迈入中国一线方队的城市,与其他地区的PK中,至今也未能迎来自己的绿城,自己的恒大,自己的职业化球队。
其实,我们的要求不高,就像莱斯特城的球迷,不追求金元攻势下的功利足球,只想周末带着妻子和孩子为你加个油,为你呐个喊,可是你又在哪儿呢?
没错,我就是一个细数宁波足球漫漫辛酸路的宁波老球迷,我是宁波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