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鲁祝也
上周，波兰导演特雷林斯基在国家大剧院执导的歌剧《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迎来首演。与瓦格纳几乎同时代的指挥家布鲁诺·瓦尔特听过《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说：“从第一声大提琴奏响，我的灵魂从未像这样被声音和激情的洪水所灌溉，我的心灵从未被如此的渴望和极乐所吞噬，我从未如此地被这天堂般的荣耀带离现实。”除了与瓦尔特产生了如此多相同的声响感受外，这部波兰导演带来的“大片”是中国观众此前在瓦格纳剧作中未曾感受到的“视觉体验”。
导演特雷林斯基的舞台呈现并非取自传统意义的北欧浪漫主义骑士风格，而是散发着现代人文主义气息。特雷林斯基没有把歌剧冠以特定的年代，以海军战舰为主题的场景都相对独立，包含锈迹斑斑的军舰内舱、钢制楼梯连接的三层甲板，战舰控制室，摆满燃料桶、化学材料和弹药的仓库，这些都渲染着浓烈的后工业风。歌剧的舞美道具陈设可谓下尽功夫，巡洋舰室剖面图、驾驶舱内的精密仪表，仓库陈列的武器弹药都十分震撼和逼真。此外，电影专业出身的特雷林斯基，融汇了极多的镜头语言在歌剧中：幕间曲中投射在幕布上的雷达效果一直伴随着歌剧的“主导动机”进行“雷达巡航”；第一幕女主角伊索尔德时常会被一个摄影机“锁定”，将主角的特写镜头投射在三个幕布上。这样一种大胆而前卫的“影像化”歌剧展现手法，此前在国内舞台并不多见。
音乐方面，国家大剧院本次阵容值得点赞。乐团指挥由指挥家吕绍嘉担纲，这位历任柏林喜歌剧院首席指挥、汉诺威国家歌剧院音乐总监的指挥家是华人指挥德奥歌剧的不二人选。事实也足够说明问题，吕绍嘉将自己对瓦格纳歌剧的深悟完全注入乐团的演奏中，国家大剧院管弦乐团演奏瓦格纳歌剧有了惊人的提升。男女主角的扮演者——男高音杰·亨特·莫里斯和女高音安·彼得森都有着稳健的发挥，相比之下，安·彼得森的实力还要更胜一筹，唱演俱佳，高音稳健延绵，令人回味。饰演马克国王的华人男低音歌唱家李晓良身着海军将领制服登场，霸气十足，唱功不输任何世界瓦格纳好手，在那段毁掉婚约的段落，李晓良真挚浑厚的歌声极为感人。
全场演毕，这部现代战舰版《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金属质感的画风依然令人回味无穷，中国观众在瓦格纳的乐剧中可以展开充分的想象。深感这部国家大剧院与巴登-巴登音乐节、纽约大都会歌剧院、波兰国家歌剧院的联合制作是当今世界歌剧的前沿作品，拓展了中国观众的欣赏视野。波兰导演将此前在巴登-巴登音乐节的成功带到了北京。国家大剧院在十周年之际为观众拿出这样一部瓦格纳佳作，体现了十年来歌剧制作上的跨越。